现今的加里宁格勒,是俄罗斯位于波罗的海东岸的一块飞地,旧称哥尼斯堡,是一座历史名城。在18、19世纪,那里是东普鲁士的首府,曾经诞生和培育过许多伟大的人物。著名的哲学家、古典唯心主义的创始人康德,终生没有离开过哥尼斯堡一步!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德国的希尔伯特,也出生于此地。
哥尼斯堡景致迷人,碧波荡漾的普累格河横贯其境。在河的中心有一座美丽的小岛,普累格河的两条支流环绕其旁,汇成大河,把全城分为4个区域(图1.1):
岛区( A )、东区( B )、南区( C )和北区( D )。著名的哥尼斯堡大学傍倚于两条支流的旁边,给这一景色怡人的区域又增添了几分庄重的韵味!有7座桥横跨普累格河及其支流,其中5座桥把河岸和河心岛连接起来。古往今来,这一别致的桥群吸引了众多的游人来此漫步!
图 1.1
早在18世纪以前,当地居民便热衷于一个有趣的问题:能不能设计一次散步,使得7座桥中的每一座都走过一次,而且只走过一次。这便是著名的哥尼斯堡七桥问题。这个问题后来变得有点惊心动魄。据说有一队工兵,因战略上的需要,奉命炸掉这7座桥。命令要求,当载着炸药的卡车驶过某座桥时,就得炸毁这座桥,不得遗漏!
读者如果有兴趣,完全可以照样子画一张地图,亲自尝试一下。不过,要告诉大家的是,想把所有的可能线路都尝试一遍是极为困难的!因为可能的线路不少于5000种,要想一一尝试,谈何容易!正因为如此,七桥问题的答案便五花八门。有人在屡遭失败之后,倾向于否定满足条件的答案的存在;另一些人则认为,巧妙的答案是存在的,只是人们尚未发现而已,这在人类智慧所未及的领域是很常见的事!
七桥问题有强大的魔力,竟然吸引了天才的莱昂哈德·欧拉(Leonhard Euler,1707—1783)。这位年轻的瑞士数学家以其独具的慧眼,看出了这个似乎是趣味几何问题的潜在意义。
1736年,29岁的欧拉向圣彼得堡科学院递交了一份题为《哥尼斯堡的七座桥》的论文。论文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讨论长短大小的几何学分支,一直被人们热心地研究着。但是还有一个至今几乎完全没有探索过的分支;莱布尼茨最先提起过它,称之为“位置的几何学”。这个几何学分支仅仅讨论与位置有关的关系,研究位置的性质;它不去考虑长短大小,也不牵涉到量的计算。但是至今未有令人满意的定义,来诠释这一位置几何学的课题和方法……
接着,欧拉运用他那娴熟的变换技巧,如图1.2所示,把哥尼斯堡七桥问题变为读者所熟悉的、简单的几何图形的“一笔画”问题,即能否笔不离纸,一笔连续但又不重复地画完以下的图形?
图 1.2
读者不难发现:图1.3中的点 A 、 B 、 C 、 D ,相当于七桥问题中的4块区域;而图中的弧线,则相当于连接各区域的桥。
图 1.3
聪明的欧拉正是在上述图形的基础上,经过悉心研究,确立了著名的“一笔画原理”,从而成功地解决了哥尼斯堡七桥问题。不过,要想弄清欧拉的特有思路,我们还得从“网络”的连通性讲起。
所谓网络,是指某些由点和线组成的图形,网络中的弧线都有两个端点,而且互不相交。如果对于一个网络中的任意两点,都可以在网络中找到某条弧线,把它们连接起来,那么,这样的网络就被认为是连通的。连通的网络简称脉络。
显然,在图1.4中,图(a)不是网络,因为它仅有的一条弧线只有一个端点;图(b)也不是网络,因为它中间的两条弧线相交,而交点却非顶点;图(c)虽是网络,但却不是连通的。而七桥问题的图形,则不仅是网络,而且是脉络!
图 1.4
在网络中,如果有奇数条的弧线交汇于某一点,这样的点称为奇点;反之,称为偶点。
欧拉注意到,对于一个可以用“一笔画”画出的网络,首先必须是连通的;其次,对于网络中的某个点,如果不是起笔点或停笔点,那么它若有一条弧线进笔,必有另一条弧线出笔,也就是说,交汇于这样点的弧线必定成双成对,这样的点是偶点!如图1.5所示。
图 1.5
上述分析表明:网络中的奇点,只能作为起笔点或停笔点。然而,一个可以用一笔画画成的图形,其起笔点与停笔点的个数,要么为0,要么为2。于是,欧拉得出了以下著名的“一笔画原理”:
能用一笔画画成的网络必须是连通的,而且奇点个数或为0,或为2。当奇点个数为0时,全部弧线可以排成闭路。
现在读者看到,七桥问题的奇点个数为4(图1.6)。因而,要找到一条经过7座桥,但每座桥只走一次的路线是不可能的!
图 1.6
想不到轰动一时的哥尼斯堡七桥问题,竟然与孩子们的游戏,想用一笔画画出“串”字和“田”字这类问题一样,而后者并不比前者更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