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规律与统计学有先天的联系,这是因为科学的推理与演绎、归纳与总结都离不开大样本的数据支持。只有在大样本的数据支持下作为个案的成功才能被推广为疾病的规律。可推理、可重复、可实验是科学的三大必然要素,其中数据是最重要的证据之一,肝胆外科中ALPPS手术的故事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ALPPS手术的数据挖掘故事
2007年德国医生Schlit在一次手术中偶然发现:沿镰状韧带离断肝脏,同时结扎右门静脉可以在七天内促使左肝脏急速的显著增生(74%~87%)。这个意外的发现使得外科医生 Schlit 敏感地认识到,充分利用肝脏生长的这一特性也许意味着手术技术的一个新飞跃。很多肝癌晚期患者以往由于肝脏切除比例过大最后因肝脏衰竭而死亡,如果在离断肝脏的同时结扎右门静脉,左肝在一周内就会急剧生长,这就为切除病灶带来了更多的余量,肝癌晚期患者得到救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基于这一原理,2011年~2012年德国医生报道了5例ALPPS手术。在缺乏大样本数据的支持下,ALPPS手术作为肝胆外科的革命性技术迅速传入中国,全国各地的医院纷纷开展这个手术,抢先报道ALPPS手术的成果,在远期结果还远远没有显露的情形下ALPPS手术成为肝胆外科的潮流。
如表2-10所示,这一“革命性”手术技术的快速传播脱离了科学的规律,脱离了大样本数据的支撑,马上带来了随之而来的恶果,围术期的高死亡率,围术期的腹腔粘连、感染、胆漏、肝功能衰竭频频发生。ALPPS手术本来是一个比较大的手术,需要各国医生国际协同,在小样本的基础上大胆革新,小心总结,在形成指南的条件下再慢慢推广。然而,ALPPS手术的超常规扩散既为患者带来了福音,也产生了一定的负面作用。
本故事中我们看到了医学实践与数据挖掘先天的联盟关系,少数的和个体的医疗行为能否成为一种可以推广的模式,大样本的数据提供了“不可辩驳的事实”,这就是临床医学的归纳、总结与推理,遵循严格的科学范式。
尽管ALPPS手术近年来存在20%的肝衰发生率,它的产生与发展毕竟是肝胆外科手术的革命性进展,突破了中晚期肝癌患者的手术禁区。沿镰状韧带的肝离断与右门静脉结扎是ALPPS手术中最具革命性的创意,它虽然发现于偶然之中,却是对传统的“二步肝切法”的巨大改进,诱发左肝87%的 7 天增生为千千万万的晚期肝癌患者的手术切除带来了可能,不能不看到,这是肝胆外科技术的巨大进步。
面对ALPPS手术的缺陷,数据技术与临床医学的结合有可能总结且观察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比如有的数据已经显露出腔镜手术比开放手术在ALPPS术式中有更好的预后,胆漏、粘连、感染的发生率都大大降低。从这个案例中我们也可以发现:所谓数据技术,其本质是对临床记录的一种知识发现。